来源:投资界
2020南京科创资本招商推介暨青年投资人峰会12月29日举行,本次峰会由南京市地方金融监管局、南京紫金投资集团主办,南京市创新投资集团和清科集团承办。渶策资本创始合伙人周凌霏出席峰会,并与泰康投资首席执行官黄升轩、华创资本管理合伙人吴海燕、昆仲资本创始合伙人吴子烁、沸点资本创始合伙人姚亚平就“科创金融,产业发展加速度“的话题进行圆桌讨论。
以下为对话实录:
黄升轩:很高兴各位嘉宾参与,大家都知道科技创新是一个很核心的话题,今天在座三位都是科技领域资深投资人,科技创新今年非常火,一方面双循环情况下自主可控,自主创新趋势带来非常多机会,从而创造出新市场,另外今年产业互联网非常火,在增量市场到存量市场过程中,导致了经济结构变化,科技创新产生了巨大机会。今天非常荣幸请到三位资深专注在科技领域的投资人跟大家分享。首先请三位介绍一下自己及所在的公司,以及当前的产业布局。
吴海燕:大家好,我是华创资本吴海燕,华创从2014年开始成立至今现在7年时间,我们拥有三支美元基金,五支人民币基金。我们一直聚焦在早期投资,三大方向,有企业软件、企业服务,还有产业互联网和消费相关的一些机会,这个板块放在第三个。
吴子烁:大家好,很高兴能来到南京,我是昆仲资本吴子烁,昆仲资本最主要投资方向就是科技,还包括一些消费,教育。科技领域特别看好的行业包括:新能源车、光伏、人工智能等等。在过去几年,包智能化和国产化,肯定是昆仲资本最关注的赛道。
周凌霏:大家好,渶策资本是去年7月1日成立的一个比较年轻的机构,目前管理一支3.52亿美元规模的基金,我们的投资方向主要有两大领域,科技以及科技赋能的互联网及消费。作为新锐基金,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到现在投了12个以上的项目。
黄升轩:感谢三位介绍,他们三位确实都是在行业里面非常优秀的科技投资人。我想与三位探讨一下,是否可以分别从你们基金角度和个人角度分享对科技产业发展的看法,以及有哪些发展趋势变化带来的机会。
周凌霏:因为其实之前很多的VC投资人都在关注科技这个大领域,我觉得可能这一年到两年很大变化,就像刚才黄总说的,一个从之前增量,到现在存量,以及到很多产业互联网说有没有可能在这个细分产业中,有一个颠覆和革新的机会,我们也更多关注到以前有很多可能是纯互联网,可能关注的是商业模式改变。例如有没有可能用科技作为赋能,对企业产生很大的革新变化。我可以分享我们渶策的一个投资案例,翼鸥教育,它的产品ClassIn是SaaS模式的线上课堂服务工具,但是它的技术以及能力,让它不仅仅只是提供线上教学,还能够从解决方案上更好地满足教育场景的很多丰富的需求,把用户的使用体验提升了很多,甚至能把线上教育与线下教育相融合,这也是为什么很多知名的高校和中学都在使用它的原因。
吴子烁:从科技行业来讲,我认为有三个市场是关注度非常高的,第一是芯片,第二是消费电子,第三是新能源车。这三个市场都是万亿级市场,而且对于中国的国民经济情况而言,它的重要性可能大家越来越有共识。这三大行业里面,我们看最大的机会点在于,它同时出现了一些变化,比如说智能化、国产化,以及国产替代,这些线横轴纵轴交汇点是我们想找的投资机会。我们在消费电子领域投了一家公司,就是属于在光学领域或芯片领域上跟国产化交汇的点。我们知道苹果第一个推出3D结构光,中国没有公司会做,然后我们找到了这样的团队,他们具有剑桥和浙大的背景,是中国第一家做出了结构光的公司,我们现在用的华为MATE和PRO的都是他们做的,这是一个比较大的跑道,就是芯片国产化的机会。
另外是消费电子,昆仲投的另一家企业,也是芯片一些部件和国产化的结合,当然最近比较热的是新能源车,我们布局蛮多,从整车小鹏汽车到激光雷达的速腾聚创,到无人驾驶的文远知行,这个行业第一是万亿级市场,第二发生了很大变化,第三是智能化和国产化给他们带来很多机会,至少从这几点往后看五年,可能这个跑道上会出很多能上市的科创公司,而且会给我们带来挺好的回报,这是我们一个大的想法。
黄升轩:现在听听华创这边的角度?
吴海燕:因为华创是2014年成立的早期股权投资基金,其实成立的时候,我们已经算是第三代投资人了,如果说九几年第一代像IDP,95、96年红杉的第二代,我们2014年成立的时候,已经失去了消费互联网像社区社交、游戏这些领域高速发展的黄金二十年,所以2014年之后成立的基金,本身从创立之初就寻找自己的时代的机会,作为2014年成立的基金,如果要能支撑早期基金带来高的ROE和IRR要求,应该投资什么,我们当时思考,就是一定要投资这个资金进去,一定做的不只是简单的效率提升和成本降低,做的不是现有产业里的资源重新分配。举个例子,其实过去也有一些资金缺口比较大的行业,在分销链条上去掉某几个,自己在里面成为一个大平台,这样的机会我们过去也被归为产业互联网,但那个不是华创的机会,需要资金体量比较大,而且不创造什么,只是在做资源重新分配,可能把更多的链条归到一个链条上面做。2014年之后华创的机会应该是属于投入一分的资本金,创造成了一个科技产品,然后带来更多的现金流以及产生社会价值,这是我们当时看到自己能投的点。虽然我们人为上,把我们投资分为软件、硬件,偏硬科技的那方面,实际上在很多其他基金里,这两年大家都叫做To B。我们自己看2014年迄今这么多基金在软件领域的投资,就包括数据库、基础设施软件,SaaS软件,云计算这块大概投了40多家公司,在所谓偏硬件芯片,智能化、自动化、生命科学等,在这块加起来投了50多家公司,所以过去七八年时间,在这两大领域我们应该投了100多家早期公司,这是我们认为回报比较大,可以创造出巨大的现金回报和社会价值的领域,是我们过去七八年一直专注的方向。
黄升轩:谢谢三位分享。今天沸点资本姚总本来过来是要参会的,因为北京疫情没有过来,他也提前为会议录制了视频,请工作人员放一下。
姚亚平:我们注意到关于中国的科技创业在过去几年有一个目前非常重要的趋势,有这么几点,第一,在2019年以前,美国一直是这个世界上科技专利最多的国家,但是2019年开始中国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在专利超过美国,成为专利申请量最大的国家,2020年如果不出意外中国仍然是世界第一,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中国在全球科技研究领域也进入了一个非常非常不一样的状态,全世界所有的大学里面,在全世界领先几门学科的一百个大学里面,前70%大概是美国大学,大概20%左右是中国学校,然后其他的会是一些欧洲、日本、韩国学校,虽然学科上美国仍然以基础科学和前沿科学为主,中国主要是工程科学,但是中国已经是进入到了非常非常高的等级。
第三个趋势,我们最近几年看到中国非常领先的科技学府科研研究人员开始下海经商创业。
第四点,中国会有很多3.0创业者,所谓的连续成功创业者,在这样的趋势里面,连续成功创业者有成功创业经验跟中国的科技精英把最前沿的技术,用中国最大的市场,把这个工程化在中国市场孵化掉,创造一个新商业机会,这点我们认为这是中国非常非常特别的投资机会,一定要抓住这样的浪潮,谢谢。
黄升轩:谢谢姚总,刚刚三位介绍都是偏中早期科技创新,因为确实现在科创板推出之后,给投资机构退出创造了一个比较好的渠道,但中早期科技创新创业其实有很多不确定性及风险点,想请三位分享一下,在判断早期创新创业投资机会的时候有哪些风险或者“坑”。吴总先开始?
吴海燕:因为我们2014年开始到现在,在科技创新,从软件到硬件,到生命科学,有一百家左右被投项目,很多早期投资是创新项目,要么做得成,要么做不成,非0即1。我们2014年开始做这个领域的时候那时候还没有科创版,投的一些软件公司和科技公司,日后怎么退出也不清楚,当时觉得投一些能产生巨大价值的地方,日后肯定有很好退出途径,实际这40多家公司里,如果看成一个基金的话大概投资总额在10个亿人民币,30%多的DPI,还有几倍投资回报。
最终我们在过去这么多年,早期还投了一定数量,首先还是要分散一些,每年保持一定的出手率,在每个基金里至少放30多家公司,做一定程度分散。第二我们观察到科技投资有个很不一样的特点,以前消费互联网的时候,大家喜欢说狙击手,意思是单兵作战,一个人端着一把枪打。这些科技领域跟消费互联网不一样的是,它没有单点突破式创新,在科技领域任何一个产品都是基于某些技术原理突破以及前人工作积累,在产业里面很多年老兵注意到这个机会,他有机可循,有经验可找,我们自己要用运营模式做科技投资,而不应该用过去狙击手方式做科技投资。
我们在内部推了几个点:第一做到全员协作。很少有一个人能把一个细分领域赛道能覆盖足够全,足够多,理解足够透,采取全员协作方式覆盖能看的任何一个行业。
第二在行业建立广泛的专家网络。一个团队里有再多博士和研究生也不够目前去把一些科技创新的行业细分领域理解得足够深和透,不太可能,因为现在科研隔行如隔山非常细分。那只能在每个细分领域里建立自己的专家网络。
第三个方式,基于前两个,在行业里去建立自己的行业品牌,在每个自己投资细分领域去建立,而不是在广泛的行业里,纯粹用资金规模做吸引力,这是我们过去的一些经验总结吧。
黄升轩:吴总刚才分享,一个从配置角度,因为早期投资要进行分散,风险还是存在。第二要做更专业的事情,尤其科技创业企业跟以前模式创新不一样,需要有对行业更深入的了解。接下来请吴子烁分享一下。
吴子烁:昆仲其实很早就开始做科技领域的早期投资了,我入行的第一个项目是2007年投的,名字就不说了,大概投了一年,公司就死掉了,因为我那时候刚入行。当时投早期的科技项目有两个比较大的痛点,第一个是退出,确实没有退出,从投资到上市,到产生收入,周期太长了,因为我们当时还是一个美元基金,都受不了这种周期,到了后面这种科技型公司投入是非常大,不像互联网公司,只要过了那个时间点,可能信息流就会源源不绝的来。第二个是很多产品做出来以后也没意义,美国都有了,你做个第二个公司市值回报各方面都没有意义,对于下游客户来说他也不会用你的产品,因为你方案跟第一名比好不到哪去,成本还高。
而现如今我觉得有两个痛点变了,关于退出有了科创版,确实后面很多PE都喜欢投这样的早期项目,前面VC的日子就好过了,而且能提早上市,基本关于上市面上,我看一个多亿的科技公司抢着,市值都太高了,甚至可以随便开价。
关于产品也变得更有意义了,例如前面提到的例子,美国已经做出来了,放在十年前大家也不会投这样的公司,而现在肯定还得弄一个这样的公司,不管花多少钱都得做出来,中国第一就变成了一个有意义的事情。关于早期投资,现在投资科技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领域,而且科技早期投资,好的地方是比互联网早期投资有好处,就是它门槛特别高,也好判断,你看了团队大概就知道这个事能成多少,消费有时候很难判断,你能做奶茶,我说我也能做,你怎么判断?我们当年投了一家公司,团队确实能把这个事做出来,别人是做不了的,这是好的方面。从结果来看,我觉得这几年科技早期投资,给VC带来挺多回报的,我们看科创版有很多千亿级公司了,获利是非常非常丰厚的。
回到前面提出的问题,关于怎么投的问题,这确实是一个每天面临的挑战,我们自己每天都在问自己怎么投?科技不像互联网,每个行业都非常专业,新能源车、芯片、消费电子……,不可能有一个投资人都懂所有的行业,这个就要求我们在实际投资里要最快的去了解这个行业,第一肯定还是要投资人,学习能力比较强的人;第二,要求我们团队在短周期把这个事情搞懂,比99%的人都懂,你要能找到最靠谱专家请教,然后做大量的访谈,这个比原来做互联网要求要高很多。我感觉到了移动互联网投资后期大家都不太做了,反正这个跑道都投,只要来就给钱,因为回报率足够高,但科技肯定不能这样,科技每个项目对于尽职调查的能力,我觉得挑战还是非常非常大的。
黄升轩:我总结下刚才的分享,和之前吴总说的也是有很多共同点。对科技和技术的理解,还有早期投资对人能不能成事的把握,这是我们在投科技创新公司最核心的要点。请周总分享一下?
周凌霏:可能也谈不上坑,我觉得有一点创新点,我记得可能5-10年前我们做互联网消费品投资的时候,都会看美国有哪些好企业,然后我们看中国有什么类似的企业,基本上美国哪做的好,就找一个中国类似的,包括我们再去看科技类企业,不仅仅只是找一个中国新的替代,而是真的它能够在某种层面上,包括技术上面,或者其他层面上有一定的不同点和创新性,比起美国的企业、或者这个产品原来的技术要更加好。虽然在科技领域我们是一个新兵,但是我们希望能够找到这样的企业。
第二,我们还是希望这个企业有一定商业模式的想法。之前碰到挺多技术大拿,可能把一门心思放在技术研发上,其实在应用层面上,这个技术有没有可实现空间,所以这方面也是非常重要的。
最后,我们对于这个企业退出还是要看商业回报价值的。从投资逻辑上,刚才前面两位都已经提了很多,在渶策还有一个注重的点,我们希望有一个自上而下、也有一个自下而上的方式去审视每一个细分赛道,做法就是,自下而上的角度我们会非常全面覆盖市场上面很多企业,自下而上的角度是在每一个细分领域找到其价值,在我们看到这个企业之前先去对这个细分领域做一定程度的判断。我们今年在疫情期间投资了一家武汉企业,是做光电芯片的,我们就是在自上而下的时候看到光电芯片的细分领域,非常看好5G之后发展会非常快,同时技术革新也非常好,它能够做到25G高倍速通信,所以我们是在武汉解除封城后的第一时间就冲进去做了尽调,的确我们在这个企业最需要我们的时候给了它最大的帮助,用这个小例子回答这个问题。
黄升轩:我再跟进一下刚才的问题,请三位各自用一个例子,讲讲之前在投资上出了偏差的或者说有借鉴意义的“坑”,这样也许会更具体一点。
吴海燕:分享一下早期踩过的坑,这个问题在软件,就是云计算领域和在科技领域,包括生命科学领域我们都遇到一个问题,就是我们选择早期创始人的时候,选择一个公司的时候看重的是什么?早些年最看他的产品技术能力,我们投很多创始人之前都是CTO出生,这跟消费互联网不一样,过去背景各式各样都有,从MBA,产品经理,到什么销售,软件和科技创始人一般都是技术背景,他过去一定也是干这行的。我们统计了一下,我们40多家软件创始人里面,过去做过CTO占75%。生命科学也一样,做一些大公司研发总监,做过什么实验室负责人,这样的情况比较多,因为我们投早期,前面可能没有其他投资人,也没有其他机构股东,在这个时候我觉得我们早期用一句自己的话叫:我们太过于热爱他做的产品,而忽略了创始人很可能不是一个合格CEO,他无法组织一个可行的商业模式,无法把一个销售出去。这样情况在过去挺多的,就是在2014-2016年投的一些公司,有一些这样的公司,我们也反思了,我们太热爱一个做好产品的人了,但是好产品也需要一个好的商业模式以及一个好的经营管理者。因为我们自己在硅谷也有大概二三十家portfolio,我们发现很不一样,在硅谷这些创始人华人的,通常也是CTO,但是他能找到一个CEO帮他,在中国这个创始人如果不能做好一个CEO,他很难再雇一个CEO过来帮他去把这个公司做成一个好的组织,这是我们也看到的问题,所以我们后面不断地纠正这个偏差。我们希望他的创新团队里面有跟主要的技术产品负责人互补的人,我们也希望如果这个创始人,集技术和商业天才于一身就更好了,这样的案例也是有的,但更多的他的团队里有一些互补的人,有很好的研发负责人再加一个很好商业组织的人,大概成为一个好的团队,这是我们在后面越来越注意的,越来越关注的点。
黄升轩:我觉得吴总刚才分享的特别好。请吴子烁再补充一下?
吴子烁:我同意所有的坑都是人的坑,特别是早期投资,所有早期投资成功都是因为那个创始人,比如说我们投的小鹏汽车。但是所有的失败确实都是因为人的问题,我们内部说是人的壁垒还不够高,每次说这个都不敢对外讲,因为挺伤害人的,大家感情都还在,好多创业失败,在一块喝酒的时候还是哥们儿,感情都挺好。我就从另外一个角度说关于坑的例子,当时我做了一个项目——挖财,创始人特别强,我是A轮投资人,巅峰的时候一个月有一亿元净利润,当然好景不长,因为大家对于互联网的判断,当时对政策没有什么特别远期的判断。对于A轮投资来说,我们意识到了这个事可能会对社会造成巨大的影响,之后带来巨大的政策环境的变化,但是其实没有任何的预案面对这样的事情。好在我们投了一个特别强创始人,挖财是唯一一个全部还上钱的公司,因为我是从2013年开始看的,那时候大家还没有互联网金融的提法。在中国做早期投资,对于政策的判断,还是需要提高的,大多数VC都没有这方面能力,VC其实离人比较近,离技术比较近,但是离政府,离监管都是比较远,总的来说这方面的坑还是要避免。
黄升轩:周总您看看?
周凌霏:我们作为新基金目前只投了十多个项目,现在下定论还有点早。我想分享一个正面的例子,在之前的机构曾投过一个项目叫妙手医生,现在我在渶策又投了,这个企业目前达到的高度比当年预期的要高,我记得当时投的时候只有6家药店,DTP药房的形式。一方面因为政策的导向,我们觉得这个方向是一个很有前景的方向,包括刚才我听到黄总的分享时候也提到互联网医疗以及包括大健康类别的健康险这个类别,我觉得还有一个点很值得吸取,就是创始人何涛是一个非常偏药的创始人,但是企业在险类别中,其实是很需要补充的,然而他的心胸很开阔,他就招了一个人专门去带这个险部门,也单独成立了一家公司,我觉得不是每个创业者都能够做得到有这么宽广的心胸说可能这个业务真的剥离出来,我就让特别强的团队操盘,有不少企业家很可能是自己很有能力就会希望都是自己来做。所以我觉得对于创业者而言,如果把自己的事做好就已经是一百分了,如果再有第二增长线,可以考虑把它单独剥离,这是正面的学习经历。
黄升轩:请三位分享一下成功的创业者或独角兽企业,尤其是科技行业中的企业,这些独角兽的要素是什么,还是从吴总这开始?
吴海燕:其实就是刚才黄总说的,VC是一个特别有趣的工作,伤痕累累也是我们的勋章,过去踩的这些坑也都是经验和教训,也能让未来做的更好一些。做的好的这些公司有什么共同特点,其实说白了做得好的时候呢,不管是看自己,回头总结自己,还是看别人的书,好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加在一起。说实话在对的时间,对的人去做对的事是一个很大机遇成分在,比如说这两年做科技创新、这两年做生命科学的研发比前些年就会顺畅太多,融资也会更容易一些,退出渠道也会更通畅一些,这个肯定大环境影响是最重要,这是其一。第二,在对的时间和土壤里,还有创始团队找到了一些对的机会,并且为这个对的机会愿意忍受一段时间的孵化期。因为我们做早期的,我们观察到基本上创业一年内先有现金流的公司都不是特别好的公司,我们记得在2017年投新型数据库公司的时候,投完之后在星巴克遇到同行,大家都笑话我为什么投了一个这么贵的公司,一亿美金的估值,我们投了一千万美金给它,然后怎么解释这个事情值这么多钱,因为他2017年当年一分钱收入都没有,他第一个订单是2018年年初签了一家银行的核心系统迁移。所以可能到了今年就没有提这个问题了,因为今年他不管在国内还海外市场都拿到了大量的客户和订单,2017年的时候,这家公司已经成立了三四年了,公司就是没有一分钱收入情况下,公司创始人也得找到能理解他的投资人,愿意给他一千万美金,我们也就有这个胆子给。这也是不太容易的一件事,我觉得这个对团队的风险更大,对创始人来讲他能忍住执行产品战略,能不着急变现,能把核心研发和基础打好,为了日后爆发式增长做好准备,这个某种意义上跟做新药研发是非常非常像,前面基本上那几年都是默默无闻在不确定性里面做研发这样的阶段。
黄升轩:吴子烁你再回忆一个你非常美好的回忆?
吴子烁:去年最好的肯定是小鹏汽车,像这样的项目,其实对每个VC来说都是梦想,基本上他创业三次你都投就对了,不用管他干嘛。其实我觉得投资人预测能力是有限的,创业其实是一个曲折的过程,好的创业者就能一直绕着这个曲线走到成功的那天,我们就一直希望能找到这样的创业者并进行投资,但是这种创业者第一是非常非常难找,第二找到了也不一定会要你的钱。一个好的创业者可以成就好多VC,基本上我想雷军可能一个人成就了三、四家VC。去年还有个比较幸福的回忆,就是先惠技术,我们投完了以后九个月就在科创版上市,这也是一个新能源公司,还是要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可以实现很多奇迹的,给投资人,给LP带来很好的回报。
黄升轩:周总分享一个您的美好回忆?
周凌霏:我们在之前的机构投过一家企业叫Musical.ly,后来被字节跳动收购,当时这家企业非常有意思,我发现它的时候,它连续有40天在IOS的北美排行榜上排名很高,基本上就是社交榜前十,但它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企业,但是在我们投的时候,当估值翻6倍的时候,是个很大的心理挑战。我们当时耐住了寂寞,我心里有底,他们在做大量的数据挖掘,他们当时就能够在用户面前呈现出千人千面能力,这也是拜他们的AI能力所赐,但是这个过程挑战给予他整个公司重心从以前的获客增长,到大量的挖掘数据,把用户每一个标签打仔细,给每个人推的内容都不一样;第二个他们知所为,知所不为,清楚知道自己的边界在哪,最后被字节收购,是两位创始人共同的决定,当然第一个说服我,因为我们是最后一个投的,相对估值比较高,当时就觉得可以,因为他说的非常清楚,如果持续的单独发展会变成什么样的企业,大概上线在哪,如果合并到头条体系,会成为一个什么样体系的公司,会能够赋能给头条什么,头条能够带给他们什么,说得非常非常清楚,当然我们也幸运地成为头条一个小股东,所以我觉得在这个过程中学习到的是 ,一个是知道自己的边界在哪,第二个耐得住寂寞,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东西。
黄升轩:最后一个问题,因为科技创新创业正逢其时,请大家展望今后两三年,哪些领域有更多的机会?
吴海燕:我稍微说一下保留的意见,现在大家对科技创新或者科技创业投资是前所未有重视,这是一个好事情。VC领域里面也总是充满泡沫的,今年有很多同行反思是不是泡沫又起来了。但是这个行业往后走的机会与挑战并存,机会就是说我们相信在中国企业软件领域也会成为一个越来越大行业,而且在加速发展。挑战就是现在基本盘太小,成长高速的一个原因,因为这个行业还小,还不那么大,整个中国2019年花在数据库上钱不到200亿人民币,而全世界550亿美金。那换句话说,这个行业虽然高速发展,的确基本盘太小,这个判断几乎可以适合其他的领域。国产芯片基本片太小,因为需求巨大,发展高速;新药研发基本盘不够,但是发展迅速,这样你去想,在基本盘还不够大,发展快速的行业里面,有太多投资和太高估值,基金的回报是不是能保持一个好的高速回报,估值会超过基本盘大小,这个可能就是一个问题。我们可能也要慎重选择一个合适基金规模、一个合适投资阶段,以及合适发展速度,去保证即便是在这些与突然变得火热的情况之下,依然能让基金LP拿到合适的回报,这是我们的一些思考。
吴子烁:因为我们其实定位还是一个基金管理人,基金管理核心帮LP赚钱。第一要能投,第二要投好,第三要能有回报,这是我们一直在考虑的问题。其实这个问题,我想有两个能做的事,第一个是大变化的大行业,例如新能源车,今年已经没什么争议了,新能源化和智能化是车的变化不可阻挡的方向,这个变化来的比我们想的更快,今年年底大家已经没有什么争议了,明年智能驾驶估计大概率也不会有争议,智能驾驶卡车,智能驾驶火车,包括智能驾驶小巴这些都会实现,这个行业带来的这么大变化,会有很多的机会。昆仲资本在一个行业本来做了很多年积累,从激光雷达到系统,到整车都投了,这是未来几年还会重点布局的。
第二个重点是科技树复制,除了软件、硬件、数据库以外,像芯片,其他部件,很多这种生命科学的东西,其实原来科技树,能用美国的就用了。我们可以把科技树上面需要的点,有价值的点自己做投资,最后通过科创板推出。第一可以认证,第二可以标的,第三可以投进去,第四可以卖得掉。
黄升轩:谢谢。周总怎么看待这一块?
周凌霏:在渶策,我们还是会持续关注科技以及科技赋能的互联网,我觉得对于整个科技赛道,我们是一个保守乐观的态度。保守在哪呢?就是刚才吴总提到可能跟当年看互联网企业有很大不同,看每个企业所在市场容量,在互联网里面动辄几千亿,在科技领域我们自上而下学习的时候,会发现比起消费来说,每一个赛道市场容量没有那么大。在这样的细分领域,我们是不是能持续投到细分赛道中的头部企业,这个是对我们的挑战。另外一个刚才吴总也提到,是不是能有持续退出,持续在科创版上有好的退出渠道,乐观是因为我们看到中国企业这几年的发展,哪怕在疫情期间,优秀的企业也能不断地提升。
黄升轩:谢谢三位的分享。非常感谢今天南京市政府组织这个活动,感谢三位,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