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证券时报
作者：卓泳
曾经上演疯狂融资竞赛的AI领域，如今哑火了。
公开资料显示，过去的2019年，除了旷视科技等AI领域的独角兽企业继续获得融资之外，大多数AI项目在2019年已经不再传出融资消息。根据亿欧智库的数据，从AI私募股权投资市场的情况来看，2014年到2017年，AI领域内的投资频率逐年攀升，但经过了2017年的高点后便开始回落，2019年前五个月，中国的AI领域仅有80笔融资。
“2019年AI领域的投融资的确减少了许多，我们看这类项目也少了一些。”深圳一关注AI领域的投资人对记者表示，不少AI项目因为融资不畅而活不下去了。但也有投资人认为，AI领域正在经历与所有行业都一样的行业周期，好的公司会继续向好，不好的公司正在被冲刷。但相对前一轮资本的狂热，这一轮的AI创业投资中，资本将更加注重公司的商业变现能力。
从“All in AI”到鲜有问津
“从去年开始，整个AI领域的投资都减少了，特别是天使轮和A轮，这波早期投资的窗口已经关上了。”上海某投资机构关注AI领域投资的赵明对记者表示，自己去年一年都没有出手一个项目。在他的观察中，去年只有部分头部项目能顺利获得融资，而且投资主要集中在中后期，“不排除下一轮有新的技术革新，又会迎来新一波早期投资热浪。”赵明说。
回想两三年前，AI投资的热度可谓达到了历史巅峰，“All in AI”一时间成为一个潮流词汇。不仅有新建数亿美元主攻AI领域的创新工场，还有BAT等互联网巨头相继提出All in AI、AI in all，AI几乎成了整个投资圈无人不聊的话题。
据清科不完全统计，从2018年4月到9月，商汤科技接连获得三轮融资，仅这三轮融资金额就超过22亿美元。而被拿来和商汤科技并列为计算机视觉“四小龙”——云从科技和依图科技，在这一段时间内也不断进行融资。云从科技在2018年6月宣布获得10亿元人民币B+轮融资；依图科技也在6月、7月接连宣布两轮融资斩获3亿美元。
“那个时候资本充足，而且风口至上，大家都想着先抢占技术，再考虑市场的问题。”赵明说，彼时助涨AI投资热的根本在于，资本泛滥，风口稀缺。然而，2018年底开始，许多投资机构发现手中的弹药不多了，对这个被资本炒得狂热的风口有了全新的思考。
“2018年底，那些比较敏锐的机构，在这个领域都开始有所收手了。”挚金资本董事辛双琪对记者表示。到了2019年，辛双琪的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投资减少，资本开始谨慎地选择那些在细分领域已经落地的项目。而迈入2020年，资本的态度就更加直接，“就看营收和客户进展，绝大多数投资机构对AI的热情都不是很高了。”对此，赵明也有相似的感受：“以前经常听说有机构重点看AI，现在都不再强调看这个领域了。”
高估值的“后遗症”
在受访投资人看来，AI投资由热变冷，主要原因是变现能力和估值不匹配。“最火热的时候，这些公司的PE有几百倍，但资本冷却下来了，发现技术在学术界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资本也更加看重技术场景。”辛双琪认为，从技术的角度来看，前几年AI项目的技术主要在视觉识别领域，没有太高的技术壁垒，但估值不低，如今很多项目仍没有很好的商业表现。
但在渶策资本创始合伙人甘剑平（JP Gan）看来，AI投资冷静下来其实不足为奇，AI领域只是正在经历跟所有行业都一样的行业周期。“好的公司会继续好，不好的公司就会扛不过经济周期，AI行业也这样，疫情不会让行业的关注度下降，很多公司恰恰因为疫情脱颖而出。“甘剑平指出，疫情下，有些拥有不错落地场景的AI企业，如在线教育领域、互联网应用领域、医疗健康领域，都能发挥很大作用，他们在收入方面也有很大的增长。
估值虚高一直是AI投资绕不过的争议。经历了2016、2017两年的投资热潮以后，中国AI公司的估值如火箭般攀升，很多业界人士开始质疑中国AI公司的估值是否过高了。易观AI市场分析师何文倩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就估值来讲，根据中国人工智能学会的数据，中国的市场规模大概在760亿人民币，但是增速在34%左右，这个数字代表了这个行业的高增长率以及未来的前景。AI企业的高估值和本身所处行业以及人工智能技术未来可以产生的生产力息息相关。
估值偏高给AI公司自身和投资人都带来了一些“后遗症”，AI公司由于前期融资估值过高，以至于在资本退潮时难以找到愿意继续高价购买的投资方，失去资本的输血又缺乏自身的造血能力，不少项目“命悬一线”；而对投资人来说，所投资的项目由于价格过高，在资本环境下行的情况下，可能面临折价转售的尴尬处境，即使成功IPO也存在估值倒挂的风险。“这也是许多AI项目如今融资困难的原因，后期的投资者可能会有损失。”辛双琪表示。
虽然频频被质疑，但AI头部公司的高估值却没有一丝动摇。“像科大讯飞这种头部公司，尽管最近股价跌了一点，但公司的市盈率依然很高，因此能够商业化落地，收入不错的公司，估值依然会比较高，而且大家依然愿意投。”甘剑平对记者表示，有好技术、好数据和好的商业落地场景的公司，投资人依然非常欢迎。
变现！变现！变现！
失去了资本的输血，摆在AI公司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关门，要么上市。
近期有消息称，AI头部公司旷视科技或将筹备科创板上市，港股正常推进，或将采用“A+H”模式。而早在去年8月，旷视科技就向港交所提交了招股书，但提交上市申请6个月后，旷视科技在港交所IPO的进程状态显示为“失效”。而另一家AI头部公司商汤科技，也多次被传出IPO计划。不过商汤科技回应媒体称：不曾有上市具体时间表。而截至目前，商汤科技从2018年9月完成C+轮融资之后，已经有18个月没有新的融资了，其接下来能撑多久，也引起外界的猜疑。
“头部公司其实现金流还是可以的，但是资本也想尽快退出，因此迫不及待想上市。”辛双琪表示。然而，二级市场的投资者能否认可仍有待商榷。有业内人士透露，阻碍这几个头部公司上市的，是其过高的估值得不到认可。“二级市场对这类项目的态度还不确定，因为是机构玩家，可能没那么乐观。”辛双琪说。
就上市而言，去年推出的科创板，以及近期创业板注册制即将落地的消息，都对AI公司的上市带来极大的利好。“科创板比较适合人工智能公司，但科创板推出一年时间，公司质地也良莠不齐，有些公司上市之后的价格比IPO的发行价高不了多少，甚至破发。”甘剑平表示，二级市场的机构投资者居多，专业投资人一定会把技术水平、商业能力和潜在市场等因素放在一起做综合考量的，更在乎企业的基本面，收入和利润增长率这些数据。
受访人普遍认为，AI公司在今年会迎来倒闭潮，“今年一级市场对AI领域的投资热度没有之前高，但因为有科创板和创业板，头部公司可能会给行业做出表率，行业将进一步洗牌。“辛双琪说。在甘剑平看来，市场的最大魅力就在于优胜劣汰，有洗牌证明这个行业是健康的，通过竞争和市场上的能力较量，能筛选良币驱逐劣币。
但毫无疑问的是，留给创业者的创业空间将进一步缩小。“细分赛道还有一些机会，但语音和视觉赛道，头部效应就越来越明显了。”赵明说，那些没有跑成头部的公司，很可能会死亡或者变成项目公司来维持生存，同时公司和公司之间可能会发生并购整合。
“未来优秀的创业者必须具备三个能力：一个是技术能力，另一个是获取数据的能力，第三是商业变现的能力。具备这三个条件，我们依然会继续投资，耐心陪伴成长。”甘剑平表示。
